第二章
子墨将行李安放妥当之后,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列车慢慢驶出车站,他倚着窗户,看着窗外的田野已是一片秋收后的景象,只是不远处的玉米地还有几撮玉米秸秆孤零零的站着,仿佛在等待着农人的收割。他再扭头一看,满满车厢的人,有风尘仆仆的归乡农民,也有外地出差的企业职员,既有探亲寻友的老人,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儿,更有和自己一样离家求学的游子。想到这他开心地笑了。此时他因昨晚临走前的半夜失眠而感到有些倦了,便闭上了眼小憩一会。醒来时,列车已在向远方延伸的夜幕中奔驰着。这是他第一次坐火车,完全没有消遣时间的经验。
子墨习惯性地往左边瞥了一眼,看见两个人相谈甚欢。其中一个削瘦但是个子高挑,浓浓的眉毛下一双大大的倦怠的眼睛。另一个挺着浑圆的肚子,额前的头发只剩稀疏的一撮,眯着那双聚光的小眼睛。他们正操着浓浓的河南口音诉说着自己工作和生活的琐事,偶尔夹杂几句脏话,抱怨生活带给他们的烦恼。子墨对这样的谈话感觉到索然无味。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着得体的青年男子,油亮的头发精神抖擞地竖立着,稚气未脱的脸庞上长着一双世故圆滑的眼睛。子墨对这样的人天生没有好感。男子的旁边坐着一个容貌姣好的中年女子和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女孩。小女孩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故作可怜似地望着自己的母亲,挺直的鼻梁下一张樱桃小嘴正跟母亲撒娇。小女孩似乎发现了子墨在看着自己,于是向他做了个鬼脸,逗得子墨哈哈大笑起来。
子墨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像她一样天真可爱,但是他也不知什么时候竟将它丢失了。大抵是环境造就了子墨的一个性格特点:感情细腻而又容易感伤。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暑假里钓虾摸鱼,光着屁股在河中洗澡,寒假里打雪仗,抓野兔,走亲访友过春节。那时的自己应该也像这个小女孩一样,心灵是纯粹与美丽的。不知何时,逝去的时间带走了纯粹,带来了烦恼和没完没了的心事。子墨陷入了沉思。突然列车上的播音响了,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广播道:“列车已经到达终点站,请旅客携带好自己的行李,按秩序下车。”
子墨拖着自己沉重的行李箱,下了车。已是晚上十点左右,发往学校的公交车已经停了。子墨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到不远处一个大概一尺长的木牌子,似乎是接新生的。同时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听着像是接新生同学的呼喊声。他借着光亮走过去,看见两个年岁和自己相仿的学生模样打扮的人,一个举着牌子,一个在大声喊着。子墨习惯性的打量了他们一下。一个面庞白净,带着一副眼镜,显得有些斯文。另一个额头方阔,扁平的鼻梁下长着一张大口,正在看着自己,他用夹着浓厚豫北口音的普通话说:“同学,你是来北方大学报到的新生吧?”子墨略显仓促的应了一声:“是的。”于是这个同学开始热情地介绍自己以及旁边的那位同学。子墨在介绍中了解到他叫周万成,那个面庞白净的同学叫李明涵。万成摆了一副学长的姿态跟子墨说道:“常子墨同学,还好你赶上了我们今天最后一班接新生的队伍,不然你回学校可是有些麻烦喽……”子墨尴尬地笑道:“谢谢学长。”
回学校的路上,万成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和子墨谈论着学校的人物趣事,一旁的明涵间或插上来,谈上几句。子墨微笑着听着万成的讲述,偶尔点点头表示回应。将入校门的时候,子墨抬头看到门方上体用毛体写着气势十足的四个大字——北方大学,不过学校的门并不宽敞,仅留有车辆进入的车道和一旁两人宽的人行道。晚上的这个时候,校园里的学生已不多,路上偶尔可以看到几个上完自习急忙往宿舍赶的同学和依依不舍的几对情侣。子墨看着陌生但似乎熟悉的校园,紧跟着万成和明涵径直地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在宿舍楼下和楼管阿姨办理好宿舍入住手续后,子墨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朝寝室走去。在进宿舍楼的时候,他谢绝了万成和明涵两个的帮忙,催促着他们回去早点休息。有时候缘分就是个神奇的东西,他万万没想到以后几年的大学生活里总会有着这两位好友的身影。子墨敲了敲自己的寝室门,门开了,一个戴着眼镜睡眼惺忪的同学热情地过来帮他拿行李。子墨出于习惯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上铺。这是一间十平米左右的平房,放了四张上下铺的床,其中的两张已经放上了整齐的被褥,还有一个床铺在空着。子墨看着这个促狭的房子,这个自己即将生活四年的地方,不由地笑了。他整理好自己的床铺和行李之后,主动地和室友聊起天来。刚开始无非聊些:你家是哪儿的?叫什么名字?宿舍的其他人上哪去了?诸如此类。子墨在交谈中了解到他这位室友叫聂凡。
路途的劳顿泛涌上来的困意慢慢地包裹了子墨,子墨连打了几个哈欠便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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