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电商，在线购物平台？

澎湃新闻的记者有吕新文和实习生肖玉笛以及赵丽洁。

在社交平台上，一些超级话题的活跃程度很高，刷手和商家经常在这些话题下发布广告，但是其中的信息真实性很难辨别。

这样看来，似乎很多人对这款商品都很满意，而且销量也相当可观。不过，确保销量和好评的真实性是至关重要的。

在“双十一”活动期间，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进行了调查，发现尽管《电子商务法》早已规定了相关条款，但仍然有一些网商违法刷单，编造好评。与此同时，一些从事刷单生意的平台和组织更加小心谨慎，但刷单活动仍在继续。

刷单变得更加隐秘，刷单平台和组织对参与刷单的人采取邀请制，并且还要收取会费，与以往相比有了更严格的管理。

在一项调查中，澎湃新闻记者冒充商家购买了刷单服务，而这些刷手分布在全国各地。记者以刷手的身份接受了商家发布的任务，购买了发卡，但收到的商品却是纸巾。通过完成一单，记者获得了6元的报酬。

记者在进行暗访时，揭露了违法的刷单生意中存在的诈骗行为。令人震惊的是，记者自己也在暗访中遭遇了诈骗。此外，刷单商家、组织者和从业者都坦言曾被骗，显示出这种骗局的多样性和普遍性。

据澎湃新闻报道，一些刷单商家表示，他们每天都能看到一些刷单平台被查封，导致许多商家投入的本金和佣金都打了水漂。由于刷单活动属于违法行为，因此一旦刷单平台“跑路”，商家也不敢报警。

招刷手采取邀约制

最近澎湃新闻的一项调查发现，网络上依然存在许多推销刷单和刷好评服务的信息，其中真假参半。例如在微博上的“实力商家代放”超话、“淘宝商家”超话、“淘宝刷单”等话题下，有大量招揽刷手和吸引商家的贴子，通过评论和私信就能联系信息发布者。

澎湃新闻进行了随机私信联系9人，结果发现2人直接表示他们来自刷单平台，而另外4人自称是“代放”（个人组织刷手刷单）。多人表示，现如今刷手群的管理已经变得十分严格，原因是有很多骗子，同时也担心会出现问题，因此他们都实行邀约制，并要求缴纳会员费。

澎湃新闻记者在通过QQ搜索“刷单”时，并没有找到太多相关的群。但是当搜索“放单”、“补单”等词时，发现相关群明显增多。而在一些平台如豆瓣和咸鱼上，搜索“代放”和“主持”等关键词也能找到相关信息。

时刻电商刷单平台公布了某网购平台的刷单价格。

这个刷单平台名为“时刻电商”，号称在全网商家中使用最为广泛、安全度最高的平台，拥有50万在线优质活跃买手。该平台限制买手购买相同类型商品的频次，要求一人使用一个账号和一个IP地址。据称，该平台深受商家和刷手的信任。

澎湃新闻报道称，有一些网站以商家名义注册登录，执行了一些不光彩的操作。据报道，在网站充值后，商家可以发布“刷单”任务并选择面向淘宝、京东、拼多多或抖音的任务，只需绑定店铺即可。此外，该平台还提供一些增值服务，如收藏指定宝贝、随机浏览店内其他产品等。发布任务后，该平台会展示任务费用明细，包括本金、服务费和增值服务费。据称，该平台公布的服务费标准显示，淘宝、京东和抖音的服务费标准相同，而拼多多的服务费标准则要低一些。例如，对于50-150元的商品，前者的服务费是10元一单，拼多多是5元一单；而对于1000-1200元的商品，前者的服务费是22元一单，拼多多是15元一单。

据公开报道表明，之前的许多刷单平台允许刷手直接注册，甚至可以通过平台抢单。但是，澎湃新闻的调查发现，时刻电商等刷单平台仅允许商家注册，刷手无法注册。

根据时刻电商客服人员透露，刷手无法通过平台普通注册，而是需要通过特定渠道受邀，并且有一定的门槛要求。据称，该平台目前吸引了四十多万刷手入驻，每天活跃用户数量为七八万。

“代放”服务通常有自己的专业人员团队，因此服务费通常会比较实惠。

林莉（化名）是一位在电商公司工作的员工，她在11月7日告诉澎湃新闻记者，一些富裕的商家更倾向于选择刷单平台，因为这可以避免一些刷手拿到佣金和本金后再在电商平台上申请退款的情况。林莉强调说：“商家选择找平台放单，相对来说更有保障。刷手进入平台需要身份证实名认证和支付保证金，一旦他们要退款，保证金就会被平台扣除，同时他们的身份信息还会被张贴在刷单平台上，并且购物账户也会被列入黑名单。”

林莉提到了一款商品刷单的情况。她表示，如果商家选择“代放”这种方式，刷手的佣金是7元一单，而选择刷单平台的话，成本就会增加到17元。不过，即使如此，平台给刷手的佣金仍然是7元。另外，她指出刷单平台经常会被查封或者跑路，导致许多商家投入的资金和服务费都打了水漂。尽管刷单是违法的，但商家往往也不会报警。

林莉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刷单行业存在大量骗子，对此不了解的人很容易上当受骗。”她提到，公司在这一年里已经使用过四个不同的刷单平台，有些是通过熟人介绍的，有些是商家相互推荐的。

来自各地的真人刷手

记者以承接刷单任务的方式接单后，下了发卡的订单，但收到的货物却是一包纸巾。在刷单行业里，商家通常不会发空包裹，以免被查。

最近，据悉澎湃新闻以顾客身份联系到一家抖音商家，发现其售卖假发的商家存在欺诈行为。在直播间中，工作人员小贝要求记者以3.99元的价格购买一款发卡，并在直播间留言“已拍”，承诺本金立返，之后再收货并评论后支付3元佣金。尽管记者使用了优惠券，只花了0.99元购买了该商品。随后小贝返还了3.99元。不过，记者收到的包裹里却只有一包纸，并未收到实物商品。记者以五星好评结束了这次交易，而小贝支付了3元的佣金。

小贝说，由于之前被“代放”欺骗过，他现在都选择自己找人来刷单。另外一个考虑是，抖音有反作弊机制，很容易被发现。小贝表示，因为想冲高销量排名，需要再刷100单，还差30单。最终，他还是找到了一名代放来进行刷单。

小贝在11月9日告诉澎湃新闻，他担心自己的活动会被平台察觉，导致刷单商品的销量“都没有被记录下来”。

小奶盖网友表示，能够混进的刷手群存在被骗的风险，而无法混进的刷手群通常有保证措施，以防止乱拉人，主要是为了避免骗子的出现。小奶盖也提到刷手群中存在骗子，她曾被骗过，有人在她那里自称是商家，在商家那里则自称是代放，双方都被欺骗。

小奶盖说，他的刷手群成员在这个领域已经有两三年的经验，非常可靠。

澎湃新闻报道称，有商家以虚假名义在小奶盖平台上下了五个订单。订单中的商品原价为21.22元，商家要求刷手扫码进入商品页面后浏览三分钟，并进行加收藏和点推荐操作，最后下单购买。商家收到商品后需按照指定的文字和图片给出好评。据商家表示，他们已经与小奶盖就每单佣金进行商谈，达成了每单6.5元的佣金协议。小奶盖则宣称，她会确保刷手的操作时间间隔较长，且浏览时间不会过快，以减少被查到的可能性。她还表示，“先多个关键词精确搜到商品，点收藏加关注，刷多了，少一些关键词也能搜到商品，说明商品曝光度上去了。”

小奶盖最终发来了5名刷手的订单截图，分别来自上海浦东新区、河北保定、广西北海、广东广州和辽宁沈阳。

澎湃新闻采访了三位真人刷手，她们坦言自己涉足了这一行业。其中名为小青的刷手表示，她在刷单时提供的快递信息都是真实的，每次都亲自去取快递，快递里通常会有纸巾等物品，因为收到空包裹会举报商家。她透露，抖音、淘宝、拼多多、唯品会、京东等平台上都有商家从事这个行业。她还介绍了她涉足的“代放”服务，每笔订单的佣金不尽相同，平均下来每单能获得5元、6元甚至7元的佣金收入。她指出，在抖音的刷单活动中，佣金是较低的，通常只能获得2-3元的佣金，而“代放”则能赚取每单1到几元不等的差价。

小奶盖表示，很少有男性做刷手工作，如果有男性应聘这样的工作，大多数都是骗子。他的团队招募刷手的话，需要支付600元作为会费，这个会员资格是终身有效的。他声称每天可以接到几十到一百单任务，每单可以获取几块钱的报酬。

商家可以选择使用“代放”来进行推广，分为全托和半托两种方式。全托是商家将刷单全过程交给“代放”，商家和刷手不接触，而“代放”则从佣金中抽成；半托则是“代放”将商家和刷手拉到一个群，商家引导刷手操作，“代放”则收取人头费。

刷单为何屡禁不止？

小咖在做半托生意，他参加了一个群组，每个群组都有一个商家发布任务，完成任务后可以赚到一两元。

小咖所在团队名为Good平台，尽管没有网址和App，但他们通过微信和QQ群来进行运营。这个团队的业务范围非常广泛，除了进行刷手活动，还从事模特、游戏陪玩以及外宣眼线等任务。小咖介绍说，要加入这个平台需要支付会员费298元，她会从中获得160元的回报，平台的政策是“谁的下线谁负责带”。

一名小咖向澎湃新闻提供的QQ群视频截图显示，在该群中经常出现一些刷单任务。这些任务通常以图片形式发布，而发布这些刷单任务的商家来自多家网购平台。在任务图片中，出现了“笨立”这个术语，意指刷单完成后本金和佣金立即返还。其中一个任务标明：“笨（本金）”100元以内，“佣（金）”8元。刷单账户需要“注册半年以上，三星以上，女号”。图片中还附有二维码，用于扫码刷单。

一名澎湃新闻记者缴纳了298元会员费后，被要求提供身份证正反面照片和个人照片。11月9日晚，小咖称，经过正式刷单培训后，就可以进入群聊。她自称是高中生，上课时不能带手机，培训由平台专门的人负责，而且培训需要排队。

商家以名义找到了代理人来帮助进行刷单，最终代理人按照要求下单并进行了评价。

为何刷单行为屡禁不止？据多名电商从业者称，这与网购平台的搜索机制有关。“一件商品如果销量高评价好，就有概率被算法认为是潜在爆款商品，用户搜索时就排在前面。”

赵先生指出，大多数电商平台都设置了反作弊机制，但刷单者已经找到了规避检测的方法。他表示：“他们通过关键词搜索商品、浏览一定时间、比较多家店铺、与客服进行互动，并收藏并加购商品，实际上已经模拟了真实用户的购物行为。”此外，每台手机和IP地址只被用来进行一次刷单操作。

刷单组织发布在刷手群中的刷单任务

赵先生表示，网购平台的反作弊模型可以有效地识别大部分的刷单行为。他指出，如果平台将涉嫌刷单的商家分为疑似作弊、一般作弊和严重作弊三个等级，通常情况下会主要打击严重作弊和一般作弊的商家。然而，如果平台的业绩不佳，可能会在某个季度只对严重作弊的商家采取打击措施。当然，在风声紧张的时候，所有三个等级的商家都会成为打击对象。

根据海豚智库创始人莫岱青告诉澎湃新闻的内容，他指出现今刷单都在模拟真实购物操作，因此网购平台的反作弊模型也无法完全检测出来，但大部分刷单是可以被发现的。他指出商家刷单平台通常需要支付服务费，并且随着季度成交金额的增加，它们的业绩看起来也很出色。因此，即使刷单不明显，一些平台也可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个别平台则会执行严格的审核。

责任编辑：崔烜

校对：刘威